编者按:张大千的传世自画像,究竟有多少?据张大千研究学者傅申博士估计,有100幅以上。追随大千艺事活动数十年的老友黄天才,在《五百年来一大千》一书中选印了50多幅大千历年自画像。
在那个智能手机还没有诞生的年代里,张大千拿起画笔“手动自拍”,假如他得到一部手机,可以想象出画面了······这个周末,让我们来瞧瞧这些有趣的自画像吧!
自画像也是一种营销手段
张大千自画像以“己巳自写小像”, 为早年流传最广的代表作,这幅三十自画像,作于1929年己巳二月春节,画在六尺整纸上。
画好后,先到老师曾农髯家中求题,接着又请诗坛泰斗陈三立、词坛宗师朱彊村、四川诗坛长老赵熙、谭延闿等清末民初诗词诸老,及黄宾虹、杨度、叶恭绰、方地山、谢无量、林山腴、溥心畲、谢玉岑、吴湖帆等共32位书画才俊先后题写诗词。
由此刚过而立之年的张大千一登龙门,名扬海内。
1929年4月,他的三十自画像参加了全国第一届美术展览会,后又选入由他和汪亚尘编辑的《全国美术展览会精品中西画集》中,广为印发,为他举办画展,销售画作,制订笔单润金做了免费大广告。
他整整画了半个世纪钟馗自画像
细观张大千历年自画像,笔者发现,三十而立之年,为了打出著名度,他除了在“己巳自写小像”遍征海内师友名家题诗外,同时还有不少以己貌扮钟馗自画像。
他的钟馗自画像,就笔者所见,已近十幅之多。他的钟馗自写,一般都在阴历五月初五、时值传统的端午节。
他画钟馗,并非“戏笔”、不光是游戏笔墨,而有深义存焉。
直到七老、八十之年,他还先后画了两幅钟馗,一幅是1975年,画他与台湾平剧名演员郭小庄合扮戏装《钟馗嫁妹》;另一幅则是1982年画的钟馗全身立像,仰天遥望,并题句“老馗还作少年看”。
从1929年,到1982年去世前一年,他整整画了半个世纪钟馗自画像。
就连自画像也能画出花儿!
他的自画像构思奇特,丰富多彩,有与老友把臂欢叙、有登山赏松、有划舟游湖、有“我与我的猴儿”共同亮相、有牵着爱犬一起读书……
多姿多彩,充满生活情趣,毫无百像一面、单调乏味之感。有时他灵感来了,触景生情,画兴勃发,把自己画进了山林树丛,与山水融为一体。
总之,这些自画像,也可说是他以自己为模特儿的人物画创作。难怪在他许多山水画中的点睛人物或背景人物,都带有大风堂人物的“商标”。
尤其是他的大胡子简笔头像,逸笔草草,毛发稀疏,神采活脱,不仅在亲友学生中不迳而走,而且在海内外报刊上频频出现。
读者只要看到他的简笔头像,就知道他是谁。据说有人给住在巴西八德园的张大千写信,没有具体地址,只在信封上画一个大胡子的头像,巴西首府圣保罗市的邮差,居然把这封信送到张大千的家中。
他的自画像,多为友人求索而作,也有向友人诉说自己读书、创作和生活中的苦境。1957年夏天,客居巴西的大千,给远在台湾的老友张目寒寄像,像上题诗道:
隔宿看书便已忘,老来昏雾更无方。
从知又被儿童笑,十目才能下一行。
张大千的七十自画像,是1969年5月,在巴西与家人共度生日时所作,自题诗道:
七十婆娑老境成,观河真觉负生平。
新来事事都昏聩,只有看山两眼明。
他患目疾久治不愈,“惟有看山两眼明”。也正是在这种豪情鼓舞下,他作画由细笔转粗笔,由狂涂到泼墨、泼彩,终于在1968年完成了气吞山河的巨幅长卷《万里长江图》,画赠老友张群,敬祝老友八十大寿。
有一幅自画像,独一无二?
我见到的大千自画像中,最感奇特的要数《大千居士自写乞食图》,这幅“乞食图”,作于1975年癸丑四月初一。
说它奇特,奇就奇在画像的取材,不仅是他自己从未画过,别人怕也未曾画过,是独一无二的孤品。只见他右手拖着一根竹筇(俗称讨饭棍)左手托着一只破钵(又称要饭碗),作求乞状。
张大千画“乞食图”的前一年,在美国短短半年中,连续办了三次画展,对一个古稀衰翁来说,实属非同小可之举。
原因很简单,1972年,他从巴西迁居美国加州卡米尔,买房安家装修,还要搬运巨石,移栽花木,修建园林,都需要花钱,他是从来不存钱的,花钱又大手大脚,钱不够怎么办?只有多开画展。但是卡米尔是加州海湾的一个旅游风景城市,艺术市场不大,销画成了问题。
由此他把卖画生涯比作“乞食生涯”。也有人说,张大千迁居美国,是关云长“走麦城”。也许这正是他在晚年要自写“乞食图”的原因。
描述:此照摄于张大千家中。片中从左至右分别为孟小冬张大千张大千夫人徐雯波。画面下方香槟白兰地Laffey三犬皆为孟小冬寓港时期所养。后来辗转带至台北。陪伴了孟小冬晚年在台的最后时光。
据傅申介绍,张氏的自画像,基本上都是随画随送,唯有此画自存行箧、随身携带。迁台后,他将这幅自画像,送给了台北故宫博物院院长蒋慰堂。
张大千逝世后,台北故宫博物院后任院长秦孝仪,接管张大千故居摩耶精舍,重新规划庭园时,就把《大千自写乞食图》摹刻在石碑上,置于巨石梅丘旁,供游客长期瞻仰。
一生画了100多幅自画像的画杰张大千,当他在九泉之下获知,这幅随身不弃不离的“自写乞食图”,被摹刻在石碑上,放置在摩耶精舍的梅丘巨石旁,供观者长期观摩,是否也会有“深获我心”,点头称是之感?难怪台湾艺坛有人称秦孝仪是张大千的生前身后的知己。